【一线大调研】闲置药品何处去？

　　齐鲁网·闪电新闻8月20日讯（山东台综合广播）小药箱家家都有，家中储备一些常用药是有必要的，这些药品可以通过医院、正规药店等途径购买。但现在市场上仍然存在大量回收药品的违法行为。大量未被及时回收处理的药品，一旦被不法商贩倒卖“包装”，再次流入社会，可能造成更大的危害。药品究竟能否被回收？“回收药”流向何处？私自回收药品是否违法？过期药品应该通过何种方式处理？这背后存在哪些隐忧？今天，《一线大调研》重点关注了此事件。

　　近日，记者来到山东省肿瘤医院附近，这里商铺众多，人流密集，可就在这些热闹的背后，一个鲜为人知的非法药品回收市场悄然滋生。这些被不法分子盯上的药品，既有患者家中闲置的常规药物，也不乏价格高昂的抗癌靶向药，它们被不法分子低价收购，然后以各种方式再次流入市场。记者沿着省肿瘤医院东门外的济兖公路行走，地面上随处可见“高价回收靶向药”的名片，路边的水果摊摊主透露，附近收药的人有很多，大部分只收“靶向药”。

　　这位老板随即把一位叫“小哈噻”的早餐摊摊主叫了过来，“小哈噻”表示，他不收普通药品，只收价格高昂的靶向药，并且授意若是“参保人”，可通过医院开药的优惠政策，通过“骗保”卖药给他。

　　小哈噻：“普通药不行啊，这些大众货我不收。每种药它都有正版和赠送品，你买多少（再）送多少。比方说在医院开这种常见的这种安罗替尼，在医院开一盒药要1700 多，但是医院你买 20 盒送你 16 盒，但是我们回收价在八九百。”

　　问及回收药品之后的去向，“小哈噻”表示他们有“成体系”的路径处理，购得患者使用医疗保障凭证购买的药品后，在低价回购的基础上加价销售，形成“医保开药—收药—销售给医药机构—购药患者”的闭环。

　　“因为这是你吃剩下来的，我们把这个药收回来送到医药公司，医药公司用正规的手续送到医院或送给药店。我不兑换药，就是你的药卖给我，我不会转手卖给第二个病人，因为那样会风险很大。”

　　此外，“小哈噻”还透露了他们交易的细节，他表示要通过快递途径，且要求核心在于“包装完好且药品在有效期之内”。

　　“你寄给我，然后盒子一定要完整，不要打开，回家不要动。我要看你有效期，回去给我拍一下有效期。然后用顺丰做一个代收货款，货到了以后我给顺丰钱，顺丰给我货。”

　　“小哈噻”还自诩，他不仅干了六七年，自己还是这一带的头头，找到他就找对了人。

　　“这个你放心，我在这干了六七年了。说白了，这个东西透明话我就给你讲，你直接找到了我，没有提点，比如说我给你2000，下面的人会给你1900，他会提点。你直接找到了主家，你会减少很多事情。”

　　如果说肿瘤医院周边是回流药品“重灾区”，那么集市和街边则是非法药品回收的“前线”。在济南市历下区吉尔宾馆人行道上， 几位中年男子伪装成外卖员，骑着装有储存箱的电动车，进行药品回收。他们不设立固定摊点，将回收的药品迅速倒入箱内，行动迅速且隐蔽。他们回收的药品不仅限于“靶向药”，还包括一些心脑血管疾病、糖尿病、高血压等常见疾病的药品。一盒市场价值近60元的荆防颗粒，他们仅以10元的价格就能回收。

　　药贩子：“我不知道你开的是多少钱，网上也就是20多块钱左右，但是你开的贵。一盒10块收。”

　　然而相较于隐蔽的非法交易，在大润发市中店前的集市上，记者发现了更为“明目张胆”的药品回收行为，有的摊贩公然挂牌回收药品。对于这种行为，是否有相关部门进行管理呢。为此，记者拨打了负责该片区的二七新村街道办事处的电话，有关工作人员告诉记者，对于摆摊回收药品的行为，他们多数是作为“违规占道经营”处理，对于药品回收的合法性，他们无法直接判断，只能确保摊贩不在指定区域经营。

　　“我给我们那个巡查的说一声，如果有这种违规占道的话，我们会及时劝阻清理。但是您说这个收药合法不合法？这个我们没法见证，我们如果碰见他的话，只能说是不允许他在这里占道经营了，我们直接应该是就撵走了。”

　　记者又拨通了负责省肿瘤医院片区的槐荫区市场监督管理局的电话。相关工作人员告诉记者，私人回收药品不是合法行为，并且有明确规定药店、医院也不能回收药品。

　　“回收药品的话是明令禁止的药店、医院都不能回收。所以可能是肿瘤医院医院门口有好多买了那个药其实就用不上了，那个药不用了，或者是开的药多了。然后但是这个药品又不能退，可能门口就会有一些个人或者私自去回收这个东西，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回收，因为这个不让，这样违法的。”

　　“医院给患者开药，患者拿回家是正常的医疗诊疗行为，然后如果他再卖给这个二道贩子，这个二道贩子属于非法经营。他两位个人之间的交易可能属于街道办管。但是对个人的行为它的数额超过一定的额度，可能属于公安机关打击，就是妨害药品管理罪，或者说是非法经营罪。而我们药监局管的哪一块呢，就是这个药品被二道贩子回收过来，然后进入到正常的下一个服务的医疗机构和药品经营企业，患者卖给二道贩子，二道贩子再卖给药店，药店采购的行为，我们处罚药店，就是说我们在一旦进入这个环节我们负责管。但是如果他是套购医保药品，应该是医保局监管这个资金的使用问题。也就是说一个患者在同一天在多个医院购买这个药品，比如说网上说的那个意思，就是说他一个人一个月用了 10 年的药，这就是医保回流药，就是医保基金的诈骗使用，就是所谓的骗保。”

　　今年4月，国家医疗保障局曾通报了“回流药”的严重后果：有的药贩子在拆解重组“回流药”的过程中，剂量规格、药品种类产生混淆；儿童吃了成人药会有生命危险，需要促进血液循环的患者吃了凝血药可能会丧命；一些精神类麻醉镇痛类特殊药物，甚至被当成毒品转卖……

　　山东师范大学法学院教授张百灵指出，药品回收除了靠责任感和公益行动之外，还需要立法来保障。“药品浪费问题的解决需要加强立法保障，从源头加以控制，改变开大处方、药品大包装等问题，从而减少多余药品的产生；老百姓也不要盲目购买药品、过度储存药品。另外，还需要建立起完善的药品回收处理机制，才有利于保障公众健康、节约资源。”

　　山东省人民政府参事宋传杰表示：“买赠促销暴露药厂利润空间巨大，药品价格虚高现象仍然存在，建议压实降低药品定价，将药品隐形福利显性化，减轻国家医保支付压力和个人负担。药品回流问题根源在于医药公司的违规回收，需加强医药公司及医疗器材机构的监管，从源头解决问题。此外，药品监管各部门如同“九龙治水”，划分职责虽细，但各管一隅，难以形成合力。要从现象抓起，先消除药贩子及回流药等市场反常现象，再及时查找并弥补监管漏洞，采取相应的措施。最后要建立药品过期回收机制，莫让过期药品无处可归。”